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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s published by “Yadon”

杜光:普世价值:一个时代性的重大课题

——2008年8月31日在“创建中国新文化(北京)论坛”第八次会议上的发言   这次新文化论坛的主题是普世价值问题。在7月5日的第七次论坛上,好几位专家都对这个问题作过精彩的论述,今天再把它列为论坛主题,进一步深入地探讨普世价值问题,是十分必要的。王占阳在上次论坛的发言中,把普世价值分为应然的、观念的、实然的三个层次,并且指出:“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应该把应然的普世价值转变成为实然的普世价值的发展阶段了。这就是我们今天讨论普世价值的重大意义之所在。如果现在再不确立普世价值观,中国就绝不可能实现现代化。”我很赞成王占阳的这个判断,确立普世价值的社会观念,并付之实践,确实是我们现阶段必须解决的重大课题。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我们在经济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在政治、文化、社会诸领域,却仍然坚持着专制主义的意识形态,严重地阻碍了改革的全面而深入的发展。为什么会这样?最根本的原因是没有找对改革开放的指导思想,没有找准改革开放的前进方向。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没有在指导思想上确立普世价值的观念。徐景安在主题发言中说:“普世价值之争的实质是改革与反改革之争,是改革方向之争!”我十分同意这个见解,想在这里作一些补充论述。    (一)改革开放就是实践普世价值,是中国民主革命的继续   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一直是在“猫论”和“摸论”的指导下进行的。至于改革开放的性质、目标,它的时代意义、发展前景,却格于“不争论”的禁忌(首先而主要的,是姓“社”姓“资”之争),缺乏深入的探讨,至今模糊不清。所谓“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重建新民主主义社会”,都没有点中改革开放的要穴;“和谐社会”与“科学发展观”的提出,指出了我国社会发展的远景和途径,是指导思想的一大进步,但仍不能说明改革开放的性质,也没有描画出改革开放的明确前景。   我在近几年来有一个看法:三十年来的改革开放,是一百多年前由洋务运动肇始的民主革命的继续。民主革命就它的民主主义性质来说,它的任务就是彻底推翻专制极权的社会制度,建立自由民主的社会制度。这是人类社会在发展进程中必然要经历的、不可超越的历史阶段。在专制极权的社会制度没有彻底推翻、民主自由的社会制度没有全面建立以前,摆在中国人民面前的历史任务,只能是继续推进民主革命。回顾一百多年的民主革命的历史,由于存在着两千多年的专制皇权的深厚传统,我国民主革命的进展显得十分曲折、十分艰难。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和解放战争这三次以暴力斗争为主要形式的民主革命,在取得革命胜利以后,都出现了专制极权势力的复辟。这里面的教训是很值得总结的。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提出新民主主义理论,表示要为建立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新中国而奋斗。这个崇高的理念和壮丽的前景,吸引了无数知识分子和普通老百姓。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参与下,民主革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制定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为新民主主义即人民民主主义的国家”。当时,在经济上五种经济成分同时并存,“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在政治上,中央政府的构成里,非共产党员的民主人士占了将近一半的位置。这样的政治经济格局,是比较符合于当时的社会现实和民主主义发展前景的。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发展民主主义,就有可能彻底消除专制主义,完成民主革命的历史任务。但是,毛泽东在1953年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打断了民主革命的继续发展。在经济上,通过“三大改造”,剥夺了农民、手工业者和工商业者的生产资料所有权,建立起全面垄断的经济体制;政治上把大批非共产党员排挤出政府权力机关,实现一党专政;文化上通过思想改造、批判《武训传》、批胡适、反胡风等一系列政治运动,树立一元化的意识形态。于是,经过所谓的社会主义革命,经济上垄断生产资料所有权,政治上垄断国家权力,文化上垄断真理裁判权,社会领域则垄断公民权利。这样的社会是社会主义社会吗?当然不是,相反,却具有专制极权的所有特征。“社会主义革命”所带来的,不是社会主义的胜利,而是专制主义的复辟。中国人民刚取得民主主义的胜利,就又一次地被推回专制主义的泥坑。   改革开放就是要摆脱专制主义的羁绊,回到民主革命的道路上来。袁伟时教授2002年9月25日在南京大学历史系做报告时,曾经说过一句非常幽默、非常极端、又非常深刻的话:“我们在九十年代做的工作,大体上是继续做光绪皇帝、宣统皇帝的未竟事业。”什么是光绪皇帝和宣统皇帝的未竟事业呢?就是宪政民主,是由上而下的、和平非暴力的民主革命。在整整一百年前的1908年,清政府颁布《宪法大纲》,而且拟订了实施这个大纲的逐年筹备事宜的清单,列出君主立宪的九年规划,但这个进程被辛亥革命打断了。袁伟时这句话的意思,我想无非是说我们现在的改革开放,不过是要实现清朝皇帝没有实现的宪政民主,继续民主革命的未竟事业。三十年来的改革开放,既不是“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因为中国的社会根本不是什么社会主义社会;“重建新民主主义社会”也不可能,因为“社会主义改造”前的社会优势、政治优势都已不复存在,而资本主义早期的固有弊病,如血汗工厂、两极分化、贪贿腐败、赌毒黄娼、假冒伪劣等等,则已经无法避免。“新民主主义”已经被历史淘汰了。改革开放所要达到的目标,就是民主革命所要达到的目标,那就是:取代国家政权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全面垄断,实现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文化自由化、社会平等化。民主、自由、平等,都是普世价值所要求的,改革开放,就是王占阳说的要实践普世价值。所以,否定普世价值,拒绝民主自由,实质上就是否定改革的民主主义性质,否定民主革命;他们拒绝改革的民主主义方向,希望中国回到改革开放前的那个专制独裁的毛泽东时代去。徐景安把普世价值之争归结为改革与反改革之争,改革方向之争,是非常恰当的。…

瞻望2008年—张义南

新年伊始,跪下唱诗祷告,有圣灵能力与我同在。本想聚会讲《圣经·约书亚记》,可是,心有感动,瞻望一下2008年。 圣经上说:“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传3:1) “现今的事早先就有了,将来的事早已也有了,并且上帝使已过的事重新再来。”(传3:15) 圣经真理启示我们,“七”是属灵的完全数,解经家贾玉铭认为,“十”是属地之完全数,所以,以“七”预言基督教会,以“十”预言国家社会。回顾百年中国逢“八”的年份,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就可以瞻望2008年的主调,有机会再请教成熟的基督徒先知们,补充一些精细的事项,求主引导我。翻阅史书,列出相关事件。 (一) 1908年,清王朝的光绪皇帝、慈禧太后相继去世。三岁的溥仪登基,孙中山、黄兴率领的革命党人,先后发动了马笃山、黄明堂等地的四次起义。中国各民间团体的活动十分活跃,纷纷谋求政治变革,大清王朝摇摇欲坠。 1918年,徐世昌、段祺瑞组成北洋政府,统治中国北方;孙中山、岑春煊的南方军政府与之分庭抗礼。北京的国会、广州的国会非常激烈地进行内部争权,各种思潮纷纷出笼,各种政治势力、党派团体均有发展空间。 1928年,激烈战争的一年,国民政府发动第二次北伐,东北易帜,张学良服从民国政府,国民党在形式上统一中国。中共红军以井冈山为根据地进行暴动,日军制造皇姑屯事件和济南惨案。湖南、江西、陕西、山东、河北等地经历战乱。 1938年,抗日战争鏖战正酣。中国大地以民国政府为正统和主导,另有伪满州国统治东北;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辖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四省;伪南京维新政府,辖江苏、浙江、安徽三省;中共组成陕甘宁边区、晋察冀边区。国民党军队为抗日主力,进行台儿庄战役、武汉会战、华南战役等。全国炮声隆隆,战火纷飞。…

毛泽东是重大的历史现象——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高华答《凤凰周刊》问

 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高华先生是毛泽东研究专家,近年因为出版《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一书而为海内外学术界所广泛关注。12月12日,他接受了《凤凰周刊》的书面采访。   《凤凰周刊》:毛去世以来,毛在民间的形象经历了几次阶段性转变,80年代走下神坛,90年代又走上神坛,“红太阳“唱遍全国,几乎全国的汽车司机都挂毛泽东像以辟邪,这透露了怎样的社会心态?社会各阶层对毛的态度有什么差异?   高华:国内崇毛热的再次升温有两个背景,最重要是与近几年经济社会大环境的变化有密切的关系。   九十年代中期以来,随着社会分化加速,社会财富分配不公的现象越益突出,出现了经济学家吴敬琏先生所说的“权贵资本主义”的现象。在当前加速企业改制、推进民营化的经济转轨阶段,改革初期蒙受利益的工人大量下岗,毛时代城市人员的社会福利待遇大幅缩水,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健全,民众医疗和教育费用激增;三农问题严重;干部腐败现象久禁不绝等等,上述种种情况致使广大中下层民众普遍有公平缺失的心理感觉,故而“合法的”,顺着主流叙述对毛的赞美,怀念起毛和毛时代,用崇毛来表达自己对现状的批评。于是我们就能看到或听到,诸如下岗工人举着毛主席的画像在当地政府门口请愿的消息。民众对毛和毛时代的怀念是情感性的,是对过去历史的有选择性的记忆,毛已被抽象成体现“社会公正”的价值符号,而与此符号相违的历史事实,如“反右”,“大跃进”,“大饥荒”,“文革”等都被过滤了。   其次和多年来主流叙述对毛和毛时代的全面肯定性的宣传有关。进入九十年代,国际和国内的环境都发生了非常深刻的变化, 虽没有正式宣布修改八十年代初的《历史决议》,但已不许批评毛,也不主张研究毛时代的一些缺失方面,对“文革史”研究,事实上已被划为禁区,气氛已经和80年代完全不一样了,也就是说“颂扬”式的叙述重新成为主流。和这些相配合,在所有大学,停止1985年开设的“中国革命史”课程,在当时的情况下,这门课有比较开放的内容设计。而以后新设立面对所有大学生的统一必修课“毛概”(“毛泽东思想概论”),内容则较为单一。这种持续性的宣传建构了一种“毛和毛时代光辉正确论”, 已在社会上的广大人群中,特别是在大学生中产生了效果。一方面,许多大学生对过去的历史很不了解;另一方面,“光辉正确的毛和毛时代”成了他们臧否人物,衡量今天生活的一把标尺,例如,在一些高校的BBS上,甚至有一些大学生否认有过“大饥荒”的历史事实,支持文革,支持毛整治彭德怀等等。   《凤凰周刊》:李慎之、李锐等自由知识分子对毛一直抱反思的态度。部分民族主义者、“愤青”和海外华人为什么会轻易忘记反右、大跃进和文革造成的苦难,而继续陶醉于毛的领袖魅力?   高华:在对毛和毛时代的看法上永远是有歧义的,不同年龄段的人,不同背景的人,不同的社会阶层有不同的看法,八十年代曾经有过的在执政者,民众,和知识分子之间对毛看法上的基本一致,今天已不复存在。知识界对毛的态度也产生了严重的分化,其间有两种叙述和认识的态度:一种对毛的认识是建立在历史事实和历史资料,以及个人经验的基础上;另一种是超越历史事实和资料,主要是表明一种态度和立场。后者以中青年学者为主,他们被称为“新左派”。…

康晓光:复兴传统文化现象研究:文化与政治后果

文/康晓光 一场伟大的运动,不但会创造出激动人心的理论,掀起波澜壮阔的行动,还会产生广泛深刻的影响。伟大的运动必然产生伟大的成果。而一场失败的运动所能贡献给人类的,充其量也就是一部乌托邦。 文化复兴运动的直接目标是改变人们的价值观,价值观的改变将带来个人行为和社会制度的改变,这种改变将波及文化、政治以及其他社会领域。 本文直接关注的是这场运动对价值观特别是政治文化的影响,进而推测对政治现实及其发展趋势的影响,包括国内政治和国际政治。经济、政治、文化处于紧密的联系之中。人们往往认为文化是虚无缥缈、软弱无力的东西,只有经济和政治才是真实而有力的力量。其实,文化不是消极的力量,不是其他力量的附庸,不会简单地、轻易地被经济和政治力量所改变。相反,文化是一种积极的力量,在受到经济和政治力量影响的同时,也会积极地影响经济和政治力量,甚至在一定的条件下还会发挥决定性的作用,成为决定一个民族和国家命运的关键力量。这是政治文化学者尊崇的基本信念。政治文化理论提供了本文的基本分析逻辑。 本文的分析不是“书上来,书上去”式的空泛议论,而是脚踏实地的经验分析,所依据的经验资料来自我们的典型调查、积极分子问卷调查、10个城市的随机入户问卷调查。 一、预测的理论基础 马克思系统地阐述了意识形态、上层 建筑 、经济基础之间的关系。尽管他强调经济因素的决定性作用,但并没有否认文化因素的作用。葛兰西(Antonio…

许章润:法律教育与法律从业者——以中国政法大学作为样本

作者:许章润(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 来源:社会科学论坛 问:您曾在法大读书,之后留校任教,在您的心目中,法大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相较于您曾经待过的其他大学,法大有何特色、传统及精神内质? 答:任何一所大学,倘若具有自己的传统,必区别于其他大学,也才能真正区别于其他大学。所谓一所大学的特色,构成此之区别于彼不一样之处,常常就体现在自己的传统上,而所谓“传统”,属于更为深厚与丰蕴一类的东西,有待于时间,非“特色”所能尽述。法大具有自己的天然优势,譬如,第一,它位居北京。第二,它唤作中国政法大学。“中国”二字既非随便动用,则冠此二字,较诸同侪,便已先占鳌头。第三,仅就法学的学科布局来看,它是中国大陆地区法学专业最为齐备的法学院。恐怕举凡能够以法学二字含括者,尽在法大矣。第四,它大,是世界上就读人数作多的法学院。据我所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所法学院具有如此规模。想一想吧,一、两万法科学子云集一堂,旖欤盛哉! 这么大规模,如此齐全的学科,意味着每个学科每个领域都有一定的教学研究者,而构成一“大”一“全”之势,非其他法科院校所能比拟。清华、北大号称冠绝国中,若论法科,却无法匹敌。在同类法科院校中,西南政法大学在学科布局上不见其弱,师生用功程度、向学钦敬之心亦且犹有过之,但位处西南,先已屈居区位弱势。虽说互联网时代“环球同此凉热”,资讯上再无旧日垄断独霸的可能性,但诸如“氛围”之类的软环境,却非互联网所能替代或者弥补的。同时,就与国外同行的交流而言,法大师生能够利用的交往渠道为其他区域所难比拟。身处好大学,蒙承“政策倾斜”,媒体关照,教员和学生的机会多,才俊之士固然如虎添翼,中、下才之人因得借重外在妆饰以充门面,亦且身价增益,如此而已。当今中国,尚未触动的“大锅饭”不多了,大学是其中之一,所以才会有这类物事。 所以,尽管法大校园一直破破烂烂,但这几年西南政法大学、浙江大学、山东大学和其他院校的教授纷纷“跳槽”到法大来了。他们一方面深感法大校园条件简陋,甚至简陋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另一方面却为京城整体性的学术环境而生耳目一新之慨。混迹其中,鱼鱼雅雅,难以苦乐一言以蔽之,滋味只有当事人清楚。毕竟,当今之世,北京蔚为中国学术的中心,也是汉语法律文明的中心,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仿制出来的。向学之士,少长咸集,辐辏而来,且非顺理成章。 很长时间里,法大是一个风云际会之地。如今40岁以上活跃于法学教研中的杰出之士,不少曾经就读于此。至于“公检法”等法律实务部门,更是校友云集。据说,全国司法机构中,法大校友什有其一。这是法大引以为豪之处,也是母校为中国的法学教育、法学研究和法制建设的贡献所在。1983年以后,随着北京政法学院改名为中国政法大学,生源质量获得较大提升。研究生教育的大规模“上马”,生源和学科的逐渐多元性,为法大造成了思想激荡的可能性。当其时,一时间集聚而来的不仅有法科毕业生,还有其他学科的学人。人才来源的多样性,知识门类的多学科性,是思想领域风云激荡的前提,而这是纯粹单科的法学院校不可能出现的景象。当然,多元性所造成的知识、思想的交融互动不仅有助于提升法学的品质,激发新知,对于一切学科而言,亦且如此。 如果说有什么不足的话,校舍问题首当其冲,换言之,中西法律文明的交汇没有物化的安放之所与象征之物。当然,学校行政管理效率的提高,后勤怎样为教学服务,教、学的主体性等等,是中国所有大学都面临着的体制问题。我在政法大学前后十七年,是一生中最有理想主义的时段,真正是“身无分文,胸怀天下”。1983年到法大入读研究生时刚刚20出头,留校任教,做了一年的助教,五年的讲师,将近十年的副教授。岁月无情,青春易老,唯留怀念凭吊,心事浩茫随流水。 至于“精神内质”与传统,法大暂时还没有,原因无他,历史太短,尚未来得及形成自己的这种“内质”,也见不出任何传统。非唯法大,整个中国一千多所大学,除开寥寥可数的大学得言自己的传统外,其余均尚不足以侈谈传统二字。晚近半个多世纪里不正常的政治、社会条件下设立的大学,千人一面,均为大型或者超大型“国营单位”而已,毫无独立与自尊可言,亦无自由精神与超越向度的追求,何来传统?又何来“精神内质”?如说“特色”,则森严严的官本位和僵腐无效能的行政化,可谓其共同发育的痈疽。对此,有识之士痛心疾首,在位者视之璨若桃花。君不见,就连北大、清华,其所谓传统还不是千疮百孔,遥遥乎欲坠矣。…

张旭:施米特的“政治的概念”

摘要:施米特是当今世界最炙手可热的思想人物。由于介入纳粹的劣迹,施米特的政治哲学思想一直被淹没大半个世纪。现在人们重新去理解施米特对于现时代的意义。本文通过对施密特最经典的文本《政治的概念》的分析,介绍了他对自由主义的批判,他的敌人与战争的概念的含义,他的政治神学的思想渊源,以及他的思想风格。这是对施米特政治哲学思想的一份简略的描述。 一、“友爱的政治”与“敌友之分” 德里达在1994年出版的《友爱的政治》中说,1927年有两本重要的经典著作问世,一本是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而另一本就是施米特的《政治的概念》。 同为经典著作,两者后来的命运却迥然不同。《存在与时间》已稳稳地成为二十世纪西方哲学的第一经典;而《政治的概念》则在其问世后的六七十年间,逐渐从西方主流学界和知识大众的言谈中销声匿迹,仅仅在一些二十世纪政治哲学的读本中才能看到这篇经典之作。1985年这位97岁的德国大师赫然仙逝。出人意料的是,施米特却在谢世后奇迹般地迅速重回二十世纪西方大师级思想家之列,其在德国和美国两地急剧上升的势头令人大跌眼镜,连当世大哲德里达也加入到对施米特的追逐与挪用之中。施米特的幽灵开始在美国和欧洲游荡。 然而,与施米特不同,德里达试图解构“友爱就是哲学,哲学就是友爱”对存在和自然之爱的迷恋及其简单的友爱的政治;因此他也在解构政治,解构那种自然共同体的封闭的友爱政治。德里达以由他者和将来而来的责任和正义之名,试图建立一种承认与尊重差异的无限友爱的民主和无限民主的友爱。施米特在《政治的概念》中所说的“敌友之分”正是德里达的“他者的哲学”要解构的靶子。 对德里达来说,敌友之分的友爱政治将为差异的“承认的政治”所取代。由此,解构主义者不再是为了无限的能指的差异而汗流浃背的解构运动员,他将成为“无限异质性”的“未来的民主”的政治实用主义者。在德里达看来,施米特的政治的概念实在“太古典”了,德里达用列维纳斯的“他者”和“无限”的概念及其责任伦理学给施米特的“敌友之分”施洗。然而,从施米特的视角来看,如果取消了“敌友之分”,尤其是取消了主权国家之间的敌友之分的话(用德里达的话来说就是取消了“作为他者”的主权国家,用霍布斯的话说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自然状态”),战争与和平、内政与外交、武力和文明的区分以及国家、主权、战争和敌人等概念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其实质就是以“人类”、“权利”、“和平”、“秩序”或者“责任”、“未来”、“正义”等名义消除政治,或者说,消除“伟大的政治”。 二、“非政治化的时代”与“政治的概念” 然而,政治是人的生存的基本境域和总体境域,是精神与精神的斗争的基本境域和总体境域,是生命与生命的斗争的基本境域和总体境域,是生存与生存的斗争的基本境域和总体境域,因而是永远不可消除的。最重要的是,政治生活是一个民族生存的基本领域,是关系到一个民族的命运的存在方式,是一个政治统一体的前提。“以为一个不设防的民族便只有朋友,极其愚蠢;设想敌人或许能因为没有遇到抵抗而大受感动,则无异于精神错乱。比如说,没有人会相信,如果放弃所有的艺术和经济生产,世界就能进入一种纯道德的境界。人们更无从希望,如果逃避所有的政治抉择,人类就能创造出一种纯道德或纯经济的状况。即使一个民族不再拥有生存于政治领域的能力或意志,政治领域也不会因此而从世界上消亡。只有弱小的民族才会消亡。” 认为政治会消亡,国家会消亡,战争会消亡,斗争会消亡,在施米特看来都是“非政治化”时代的谵语,若不是为了别有用心地骗人,便是愚昧无知。因此,施米特认为要在一个“非政治化的时代”重申“政治的概念”,以及政治作为人的“极端状态”或者说“人的命运”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并且誓死批判自由主义对政治的中立化、技术化、规范化、道德化、经济化、和平化,一言以蔽之,“非政治化”。…

社科院:中国和谐社会面临干群关系冲突挑战

资料图中新社发 井韦 摄   日前,本报记者从国家智囊机构中国社会科学院独家获得《中国社会和谐稳定研究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是我国学界对和谐社会的首份研究报告。   报告指出,现阶段我国社会基本稳定,各种主要社会关系总体上较和谐,但来自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和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社会问题是我国面临的两大主要挑战。   该报告由社科院社会学所所长李培林、副所长陈光金等人撰写。报告依托于2006年3月~5月进行的大规模调查资料(调查覆盖全国东中西部28个省市区,130个县(市、区),520个村/居委会,访问住户7100户,有效样本7061个)。      八成人相信当前出现的一些问题是暂时的   调查统计显示,74.9%的人认为我国现阶段社会“非常和谐”和“比较和谐”。认为我国现阶段社会“非常稳定”和“比较稳定”的人所占比例为75.8%。…

冯象:法学三十年:重新出发

 文:冯象               文革落幕,法学重生,不知不觉已逾“而立”。三十年于人生、于学术积累与变革,不算短了。今天我们来回顾和展望,我首先想到两点常见的误会,可以敲敲,做个引子。第一,是说法学是“经世致用”的,法学院应当偏重职业技能训练。因此就拿实务部门的一些指标来衡量,结果如何可想而知;课本上的概念定义学理分析,也仿佛仅仅是纸上谈兵、教条主义了。其实职业技能,例如博大精深的“关系学”,哪里是纸上谈得清楚的?所以叫作“实践理性”,要人去实践中摸索、掌握。再如律师接案子办案子的手段、法官“背对背”调解纠纷的分寸,只能让学生跟着实习,见识见识,谁会课堂传授?            第二,也是出于“经世致用”的迷思,好些人把法学看作替政府出主意、给立法者当幕僚之类的光荣业绩。但是,学问与官僚政治最好隔开一段距离。政治是摆弄人、与人斗的智慧,有人生来就会,不用学。还有的像拿破仑,雄才大略,一尊尊大炮做他立法的资本,《民法典》服从的“硬道理”。法学一旦“经世致用”,就跟法律这件“政治的晚礼服”闹混淆了——闹得神州大地法学院星罗棋布,硕博人口世界第一,作弊抄袭家常便饭,法治话语充斥媒体,终于成全新法治的一翼。这倒提醒了我们,若想总结三十年法学的得失教训,看清前进方向,不妨从新法治的基本策略入手,细加考察;或可推动中国法学反思并抵制受法律保护的学术/教育腐败,摆脱羁绊,重新出发。            下面我就抛砖引玉,分三题谈谈想法。       …

网上崛起“第三种话语势力”

“很傻很天真”、“很黄很暴力”、“打酱油”、“俯卧撑”……民间语文学者黄集伟将此命名为网络“雷词”,认为这些被记忆并广泛流行的语词和句子中,蕴含着大众的爱憎和喜悲,并逐渐变成一种民族的公共记忆。 这些词语能否进入公共记忆不必过早下结论,倒是其对当下社会的即时效应不可忽视。可以说,每一 个网络流行语的背后,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比如“打酱油”来源于电视台关于“艳照门”的市民采访,现在却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代名词。当然,更多时候这表达的是假装不关心或不得不不关心的一种姿态。其他像“很黄很暴力”、“俯卧撑”等等,也有着不同的社会心理诉求,只有了解词语的语境者,才能读得懂个中意味。 这是网友从日常社会中挖取的关键词。还有一些词语纯属网友原创,同样具有巨大话语爆发力。例如正龙拍虎、秋雨含泪、兆山羡鬼,等等。这些词语都是对重大新闻事件或现象的高度凝练和评判。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一定的民意。比如说,网友模仿词典话语,对正龙拍虎进行释义,其一意指某人或某集团为利益驱动做假,被揭穿后还抵死不认;其二指向公信力缺失。这就赋予该成语强烈的社会批判性,构成大众专属话语体系的核心词汇。 在朱大可《流氓的盛宴》一书中,对此就有形象而深刻的表述。他认为,以“哄客”群体的产生为标志,“第三种话语势力”已经在网络上崛起。这意味着,国家和知识精英的二元结构,正在转型为话语的三权分立——大众、国家和知识精英。这是21世纪中国文化的全新牌局,并注定要对中国文化产生深远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当下的所谓“哄客”群体的形象及其行动力与朱大可所作定义有所不同。在他的定义中,“哄客”就是用酷语(暴力话语)、色语和秽语(脏词)对公共事件或人物进行道德——美学评判的匿名网民。然而,现在很难将上述网络流行语归入这三种话语类型。或者说,在当前话语格局下,再用“哄客”来定义部分网友,可能忽略了网络民意的正面意义。从正龙拍虎、秋雨含泪等网络流行语,可以看到公众不再仅是拐弯抹角地讽刺、嘲笑或怒骂,还采取了一种严肃、直接的批评方式。这或表明,在和其他话语体系较量中,大众话语确立了自身力量优势,从而变得更加自信。例如秋雨含泪一词,明显表达了公众对个别知识精英言行的解构。 当然,网络“雷词”——姑且这么说——成为大众批判的话语武器,也有一个嬗变的过程。网络的早期发展,先是“大话”盛行,进而大规模进入社会批评领域,逐渐形成“雷词”这样一种大众批判利器。从这个角度来说,网络“雷词”既是大话话语的延续,也是一种新的大众批判方式。这是用“哄客”或“雷词”所无法全面概括的,它或许需要更为准确的重新命名。但不管怎么说,大众话语作为第三种话语势力的崛起及其发展,并且逐渐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舆论力量。所谓网络民意,就在于此。(文 / 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