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操练思想上面的事,才能使我们预备好背负十字架,承受我们可能遭遇的各种苦难。对信徒而言,苦难当头之际,最最必要的就是用那些能预备他们面对十字架和苦难的事物来武装心灵。各种关于神心意的指示,神的护理所允许发生的各种情况,现在的世情,以及当今迫在眉睫的危险,都要求他们如此行。若不然,他们必不时惊惶不安,以所受的试炼为怪,仿佛是什么非常之事临到了他们。再没有什么,比不住地思念默想永恒之事和将来的荣耀,更有助于我们面对试炼的了。唯有常常如此思念默想,灵魂才随时具备对付各种苦难的武器。海上风暴初起时,水手们会鼓足劲儿,奋力用各种索具把船固定,并施展出浑身解数来保全性命;但若风暴继续升级,肆虐到极点,他们就只好放弃其他一切手段,而启动备用锚来维持船的稳定,以抵抗肆虐的风暴。同样的道理,当逼迫、患难的风暴初起时,人会有各种方式、想出各种办法来寻求解救,但若逼迫患难达到极点——若刀剑、赤身、饥饿、死亡不由分说地临到他们,那时,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带给他们可靠的安慰,使他们向之求助,唯一的出路,就是思想和相信所不见的永恒之事。
使徒在《哥林多后书》4:16-18描述这种状态说:“所以,我们不丧胆。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我们这至暂至轻的苦楚,要为我们成就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使徒把所有苦楚加起来放在一边的秤盘上,想到这些苦楚时,他宣告它们是“轻”且“至暂”的;他又把荣耀放在另一边的秤盘上,发现这荣耀沉重而长久,是“永远的”——“极重无比的荣耀”。一边是暂时的悲伤,一边是永远的欢乐;一边是片刻的痛苦,一边是永久的安息;一边是失去某些暂时之物,一边是上帝在基督里的旨意完全成就,他在万物之上、为万物之主。
因此,这位使徒算了这些事的账,对它们作出判断:“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罗8:18)两边根本没有可比性:就好像这边包含着这么多的苦难与不幸,那边却包含着同样多的好处与福祉;就好像他所忍受的这边的痛苦,会给他带来那边的赏赐,所以没什么可抱怨的;就好像他若要逃避这边的艰难,就会危及那边的福乐。
惧怕并抗拒令人煎熬的大苦难,乃我们根深蒂固的本性,那些苦难非我们本性的力量所能承受。就连我们的主耶稣自己,他因主动取了我们本性中所有非罪的属性,所以也曾惧怕并抗拒——当然,这惧怕和抗拒乃是圣洁和神圣的——自己将受的苦难。有些人因为胆子大,看见苦难临到时还掉以轻心,夸耀自己有能力经受苦难,还责备那些不愿莽撞卷入苦难的人。但恰恰在需要他们与苦难争战时,这样的人却鲜能使神得着荣耀。彼得曾是唯一一个自恃不会离弃他的主的,听到主告诫说他们都要离弃他,他似乎还很生气,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曾经不认主的人。教会历史上充斥着这类人物,他们在试探到来之前表现出高姿态,一旦试探真的来临,他们却可耻地失败跌倒了。因此,神也许可我们采取一切正当途径逃避试炼,圣经的原则和例子都充分保证这一点。但在有些时候、有些场合,我们则需要毫不退缩地经受试炼,直至神得着荣耀,而我们也尽到本分在人前承认了基督,正如我们也将在天上他的父面前被他所承认。的确,我们所面对的所有事情都要求我们预备那样一个时刻的到来,要求我们下定决心做殉道者,尽管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真的丧命于暴力之下。而什么也不能帮我们做好如此预备,除了操练我们的心思意念去默想属天的事,默想不见和永恒之事。如此体贴圣灵并将思想和情感专注于上面之事的人,也必常常预备好应付任何苦难的境遇。
这样的人信的是在上面的、非受造的荣耀,信的是天上——那里有基督坐在神的右边——的事,信的是那幔内的荣耀;这些借着这信成为现实,并向他的灵魂显明出来。而他因这信所有的那些观念,现在也将在每个时刻前来造访他,持续与他同住,并显出其扶持与更新之效。可惜啊!我们当中不少人却身子匍匐于地,肚腹紧贴尘土,在关于属天事物的思想上只是门外汉。当那难熬的灾难困苦临到时,这些人又将如何呢?我们既然在平安之日抗拒那些更新人的、关于上面之事的思想进入,又怎能以为到那时这些思想就会造访我们的灵魂呢?耶弗他说:“从前你们平安的时候,不是赶逐我出去吗?现在你们遭遇急难,就到我这里来吗?”我们若也只是在遭遇急难时才去思想属天的事,好为自己补充能力,就几乎不可能让这些思想住在我们里面。我知道,对于那些蒙召或甚至在不自觉中承受巨大苦难的人,神可以借他的灵和恩典的大能,进到他们里面,扶持安慰他们的灵魂。但我也知道,不试探神,不忘记他所命定的蒙恩之道,却是我们的本分。
(选自《属灵之思》,安蒨译,橡树文字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