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世界是不停变化的,作为耶稣身体的教会在这地上也是处于动态之中,因为上帝也是在不同时代掀起不同的浪潮来带领每个时代不同的百姓。 日前,一位神学研究者吴东日博士在一场讲座中就他近年来所观察和了解到的国际教会尤其是英美教会的最新动向进行了介绍,并谈到由此延伸的对中国教会进一步转型的思考和看见。 吴东日博士,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本科,韩国延世大学哲学博士, 清华大学哲学博士后,后研究和教授神学多年,对不同教会发展形态和牧养模式多有比较和研究。 (上)
回顾:1960年代以来,北美教会掀起一系列的教会更新运动 若想了解当下国际(英美)教会的最新动向,首先需要回溯过去半个多世纪教会的发展主体脉络。因为自1960年代后,国际社会尤其是欧美社会产生多次重大而深刻的变化,远比之前的中世纪和宗教改革后的近代社会的变化激烈和快速地多,而社会的多次巨大的变迁也引来多次的教会更新运动。 吴博士首先回顾了从1960年代开始至今,北美教会陆续掀起的一系列教会更新运动,主要包含:
耶稣运动(1960年代——1970年代)
教会成长运动(1970年代——1980年代)
慕道友运动(1980年代——1990年代)
新型教会运动(1990年代——2010年代)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1990年代——现在) 可以说,每大约十年就会有一个新的更新运动出来,而仔细研究这些运动,会发现它们的出现和发展都是教会对所处的时代进行的属灵性回应,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有的对全球性的教会包括中国教会的影响都一直持续到今天。许多当下中国教会的形态和牧养模式其实可以从这些更新运动中找到起源。 1.耶稣运动(1960年代——1970年代) 提及耶稣运动,不得不提当时最有名的嬉皮士文化。1960年代,美国出现了反抗文化的嬉皮士(Hippie)运动,这个人群最明显的特点是很有叛逆精神,反抗传统和体制。 开启耶稣运动和最具有代表性的是美国加州加略山教会(Calvary Chapel),主任牧师查克•史密斯牧师虽然长相看上去是很传统的白人风格,但却非常重视教会改革。他在那个叛逆、混乱和彷徨的时代,邀请嬉皮士们到家里一起生活, 并分享福音,晚上学习圣经,成为耶稣运动的基本特色,这个运动参加的人数与日俱增,并扩散到全美,最终终结了嬉皮文化。吴博士澄清说,不同的人对“耶稣运动终结嬉皮文化”这个评价可能有分歧,但是都承认耶稣运动在嬉皮文化的结束上起到的关键作用。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tcq7smzdh0rqyedf.png
加略山教会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tcqaklbf86vpuswn.png
主任牧师邀请嬉皮士们一起在海边分享。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tcqc9fjssf7eefie.jpg
查克•史密斯牧师 而加略山教会为何当时能够吸引和引领了那样一批具有叛逆精神的年轻的嬉皮士呢?最主要的2点值得关注:
1.加略山教会在当时努力摆脱教会的传统形式,特别是采用适应时代的礼拜风格和赞美,在当时大部分教会都只用钢琴伴奏,但他们引入吉他、架子鼓和电子琴等,进行了参与度高的礼拜; 2.史密斯牧师进行“解经讲道”,让信徒理解圣经所讲的意思,而非过去的主题式的单方向宣讲式的讲道;并且发挥水平领导力即不是传统那种高高在上的而是平易近人具有亲和力的风格;进行信徒培训。 “耶稣运动是用谦逊和服事的领导力, 引领了整个60年代美国教会的更新运动。”讲员分析说,“由此我们看到,教会发展需要强调时代性,要了解和把握时代,因为我们很难超越时代,要么落后时代,要么与时俱进。” 2. 教会成长运动(1970年代——1980年代) 1970年代开始的教会成长运动对中国教会的影响力也很大,其中国内最为熟悉的就是水晶教会(Crystal-Cathedral-in-Gaden-Grove)和他的主任牧师罗伯特•舒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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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舒勒和他创办的水晶教会。 1970年代开始的教会成长运动为当时不少陈旧的北美教会提供了新的动力。 教会成长运动始于唐纳德•麦加布兰,他是富勒神学院的首任校长,后来该校成为了教会成长学的中心。 教会成长学,不仅推动了地方教会的数量上增长,还积极推进了寻找“上帝迷失的羊”的“未得之民”世界宣教运动。 他们聚焦在“使万民做门徒的大使命〃,让平信徒担负传教的使命。 可以说,这个运动的关键点是“平信徒”。首先传福音给接受度较高的人群,然后让这些人再向他们周围的人传福音。 麦加布兰认为, 教会的持续成长只有在“诚实地照顾信徒, 使他们健康成长时,才能实现。” 其策略是透过培养具备传播福音使命的基督门徒来拓展上帝的国度。为了更好地传福音,他们也不惜采用社会科学的方法,其目的是未来正确地理解世界和信徒。 但后来教会成长学因为过于注重成功、实用,其原本福音的精神却被削弱 ,“当成长成为唯一的目标时,教会开始出现变质”,吴博士提醒说,“找到平衡很难的,强调任何一点都不能太过,否则会失衡。当他们专注于如何理解和满足人的需要的时候,如牧养、照顾、咨询、积极心态的培养、服务等——就像当下我们不少中国的教会也开始关注信徒的需要,关注需要是好的——但是过于关注时,这些却慢慢蚕食和削弱掉了罪、牺牲、奉献、挑战、十字架等信仰的本质内容。”
3. 慕道友运动(1980年代-1990年代) 接下来的慕道友运动是不少中国教会最为熟悉的,比如作为代表的马鞍峰教会和柳溪教会。
这一运动出现的需要是因为教会的传统格式化的沟通方式并没有打动教会外非基督徒群体的心, 因此,有必要以新的形式和内容重组教会事工和礼拜。 这方面的代表性的比如华理克牧师创办的马鞍峰教会,在礼拜上融合了专业音乐,可以说这个时候的音乐元素不仅仅只是加上吉他或者电子琴而已,而是变得更加专业,再加上戏剧、信仰见证和讲道,进行了出色的崇拜聚会。同时,布道的特点是由以前时间很长变得简短,因为现代人的时间有限,越来越很难投入到一场几个小时的讲道中,因此讲道大多在30-40分钟之间,但是关键点都要包含其中,能够传递信息和信念,要点经典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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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理克牧师在他创办的马鞍峰教会。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tcrztt5hyobba2yk.jpg 为何这些推动慕道友运动的教会如此积极地将文化元素纳入崇拜中?吴博士解释说,这不是为了使教堂看起来既时尚又漂亮,而是期待吸引那些不认识上帝的人,可以说这是教会对迷失灵魂的一番努力。 “这场新鲜的慕道友运动给北美教会带来了一场名为第二次改革的大浪。这些教会中的慕道友运动,激起了对失落者的热情和奉献,强调拯救灵魂,试图以适合时代的语言和表达方式传达福音。它毫不犹豫地消除了认识和跟随基督时不必要的因素或障碍,例如崇拜的方式、音乐的风格等。” “很多时候让非信徒来到教会的障碍并不是福音本身,而是外面我们使用的方式和方法。时代可能改变了,但是我们的方法可能没有改变,就是说落后了,这个落后并不是福音的本质落后了,而是传递的方法和方式落后了。”讲员提醒说,“因为我们传递福音时常常需要一种媒体或者方法,这个落后了。福音是永恒的,是不会过时的,人什么时代都需要福音,但是为什么人们会拒绝,这个是我们一直要反思的。不是我们信的错了,而是时代变了,所以要一直更新。” 然而,随之而来的对慕道友运动的批评是该运动强化了宗教消费者的心理,因为其焦点是吸引慕道友,让他们只是参加礼拜或聚会的时候感到很舒服,所以不少人来参加但是不委身因为只是来享受一下宗教文化,觉得这个礼拜的氛围、赞美的形式、讲道的风格不错。“文化本来是为了福音的一种手段,却常常代替了福音本质。讲台的信息比起讲罪恶、地狱、审判等,更多的是满足人们的需求和情况,比如很多宗教消费性的概念占主导。” “尽管有许多批评,慕道友运动是在传统教会失去活力的时候透过果敢和冒险的尝试,为后面的新型教会或使命导向的教会出现提供了教会实践的基础。”吴博士介绍欧美教会对慕道友运动的评价和反思,“真正的教会更新运动,应该是一场将审视自身,但专注于圣经价值观和原则,并继续回归福音的运动”。 4. 新型教会运动(1990年代——2010年代) 1990年代到当下可以说一个新的更新周期。欧美开始了新型教会运动(Emerging Church Movement),它的兴起是因为“现有的教会,不再是后现代时期的答案”。 新型教会运动就是北美教会为了回应后现代而开始的新的教会更新运动,它是2000年以来北美教会最热门的讨论。 很难说清楚真正的新兴教会是什么,因为它的区域和成员各不相同,大小不一,对其的评估和评价也各种都有,比如它被评估为下一代的“替代教会〃 ,或被评估为破坏传统的“异教团体〃。 欧美教会研究者对这一运动的分析和考察已经有很多。比如吉布斯和博尔德的分析中强调新型教会的共同体概念很强:“新型教会,是一个发生在后现代文化内部发生的宣教共同体,在他们所在的时间和空间中,秉持信仰作为耶稣的追随者而生活的宣教团体。”“他们欲遵行登山宝训,不分圣与俗中生活。他们要建立的共同体,更像一个家庭而不是某一形式的制度。”托尼•琼斯(Tony Jones)将新型教会的实践特征描述为圣礼、崇拜、讲道、社区、好客(款待)、艺术,人人皆祭司,神圣的空间等八件事,也就是说比起传统强调的圣礼、崇拜好讲道,社区、艺术、款待、空间也是非常重要的。另外,马蒂(Marty)和加尼尔(Ganiel)认为新型教会运动从“解构”非福音的元素和“建构”福音的的角度,重新解释现有的讲道、领导、 崇拜形式和礼拜场所等,这个分析里面非常强调重新解释。 吴博士列举了2个新型教会的特点:
第一,倾向于抵制阻碍福音的习俗、体制、传统和神学,即除了福音本身以外其他的都可以反思,从这个角度而言其实新型教会运动继承了宗教改革的精神;
第二,强调上帝的遍在性,在我们的所有的生活和场景中而不仅仅只是在教堂里,践行上帝的旨意,这就需要对信徒强有力的牧养,而能够促进他们在生活和社会的各行各业中活出信仰。 属于这一运动有以圣公会为主的英国教会开始的教会新表现(Fresh expression of church) 运动。英国圣公会是从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呈现减少趋势。从2000年以后随着教会新表现运动呈现小幅增长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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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圣公会发起的教会新表现运动。 当时在任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凯里勋爵(Lord George Carey)说“如果教会再找不到突破口,年轻人再也不会回到教会,三十年之内基督教将会在英国消逝”。于是,英国圣公会开始组织专家小组用十年的时间,进行缜密的分析和研究:追问“在这个时代,教会意味着是什么?〃——这是在重新质问教会的本质;并且追问“在这时代 ,教会应如何存在?”——这问的是教会的存在方式?而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最终归结为“新的教会论”,从而带来“教会的新表现”运动。 此后,英国出现各色各样的新型教会:如:对策性礼拜共同体、底层教会共同体、学校教会、咖啡教会、青年教会、地区社会运动中产生的教会、周间教会、网络中心教会、细胞教会、学校会众聚会、慕道友教会、新植堂的传统教会等。 “新型教会的特点是尝试很多,有失败的也有成功。”吴博士谈到,“总结而言就是实验性的,这也符合这个时代的精神,这个时代的精神是创客、创新,比如硅谷的创客、国内鼓励的创新等等,创新并不能保证结果一定会成功,尝试着去做有时候成功有时候会失败,可是尝试成功的话就是很大的成功。” 结语: “一个新形式出现后一段时间,要是维持那个形式的话,教会又会出现僵化。”吴博士在回顾一系列教会更新运动历程的时候说到,我们能从中可以看到有一种周期性存在其中,即周期性的会出现教会的僵化,然后周期性的又出现新的更新运动,而这个周期是10年或20年很难说,因为很难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但规律大致就是不断地出现更新运动。 “我们所处在的时代是比之前变化的更快,所以要一直更新,不是更新一次就结束了。这个时代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加快,要持续地更新。” 他呼吁说,尤其是当下中国的传道人需要更多意识到我们处于后现代、“我们中国教会的传道人需要多了解和学习后现代,比如文化和更深处的哲学逻辑。后现代在西方已经开始有100多年了,西方教会对此有很多研究和思考,但是我们国内很多传统教会对后现代常常是抵触和反感的。虽然好像我们常常用很多后现代的概念引用到教会中,但实际上我们对后现代的本质的把握是不够的。”他鼓励说,“我们一定要很深的了解后现代的本质,才能与时俱进,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才能对话,很好的服事他们。”国际教会的最新动向: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在回溯了自1960年代至今,在欧美出现的一系列教会更新运动,即耶稣运动(1960年代——1970年代)、教会成长运动(1970年代——1980年代)、慕道友运动(1980年代——1990年代)、新型教会运动(1990年代——2010年代)之后,吴东日博士详细介绍和分析起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The Missional Church)(1990年代——现在)。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当下中国教会最值得关注的趋势,也是未来中国教会进一步转型的良性模式之一。 他引用说,有人把这场教会变革称之为是教会的”哥白尼式的革命”。 它是
从教堂为中心转型到以社会为中心,
从圣职人员为中心转型到以一般信徒为中心,
从教会的宗教聚会为中心转型到以信徒的日常生活为中心
这三种转变对于教会的更新是巨大而深刻的。 使命导向型教会出现的原因与模式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的背景是在北美,人们也开始对教会的消费主义表示不满,对过去的教会模式也开始展开批判和创新。 不仅新型教会运动,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运动也一同提出:“怎样才能带来真正的更新和变化? ”于是开始重新质问:何为福音?何为教会?如何回应变化的处境?等一系列根本性的问题。吴博士说,可能我们看他们重新质问这些基本问题会觉得有点滑稽:“福音是什么你还还不知道吗?教会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因为我们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理,比如十字架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需要常常再去问自己十字架的意义我们全部懂了吗?而且十字架带给我们当下这个时代的意义我们真正掌握了吗?并且我们如何在这个时代和文化中重新讲说福音?这些都是每个时代的信徒要追问的。 正是在这样重新追问的基础上,在北美兴起了大量不同形态的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比如
1.小组为中心的有机教会模式
——比如有机家庭教会(Organic House Church)的代表教会增值协会、小马社区教会(SOMA Community)等。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v86thp41x4e3aq38.jpg
增值协会聚会场景。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v86wyfnh4gqjzmpw.jpg
小马社区教会。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v875r7onh1v39nso.jpg
小马社区教会 2.用激进的事工打开服事新路径的中型教会模式
——比如在洛杉矶的新城市教会(New City Church of Los Angeles)是一家服务贫困者和被遗弃等无家可归者的教会;以拉斯维加斯作为发展基础的恩典城市教会(Grace Church Las Vegas)等。 3.安抚城市痛苦和伤痕的大型教会模式
——比如帮助并改变”边缘群体〃的Dream Center教会;在拉斯维加斯的中心基督徒教会(Central Christian Church )等。 4.文化和灵性相遇的模式
——比如强调深层体验和礼拜的Reality LA ;强调传统与现代平衡的救赎主教会。 5.传统与时代相连的成长模式
——比如Christian Assembly 吴博士着重拿出来2个教会的案例介绍了小组为中心的有机教会模式。他提到有机家庭教会模式在北美的兴起源于不少大教堂式的教会因失去其本质,无法装备年轻人在世界过好信仰生活时, 他/她们将会离开了教堂,于是当下美国的教会出现两极化现象,信徒要不聚到大型教会,要不就聚在家庭里。 据调查,这种回归到家庭式而非教堂式的教会在美国2009年将近3万个。这种教会采取的主要形式、结构类似于传统教会,但不是聚在教会中,而是在牧师的领导下,信徒们参与管理财务、预算和计划等。这种教会呈现“关系网络” 的形式,还鼓励“分家”和“扩张”,积极传播福音。比如尼尔•科尔的教会增值协会和小马社区(SOMA Community)等就是其中的代表。对这种教会最为重要的,是以耶稣基督为中心活出门徒的生活,彼此之间的关系7天不掉链是一种共同体/社群彼此支持的生活,而非过去只是主日礼拜式的基督徒。 使命导向型教会的神学主题和社会意义 吴博士介绍说,使命导向型教会和传统模式相比,不只是局限于自己聚会的地方,它有建设社区和社会的意义,并不只是关注教会内部,也不只是引导教会的信徒关注教会内部建设,而很多是教会在社会中,如何在社会中展开服务。 使命导向型教会体现了重要的神学转向,按照范格尔德(Craig Van Gelder)的结论是使命导向的教会共同的神学主题是上帝的使命导向,是与上帝的国度有关;是道成肉身式的服事模式;是把重点放在所有信徒作为门徒的生活,是全方位的生活,而不只是在教会里; 以上帝使命导向的概念来理解教会,因为上帝也是差派的上帝,他把自己的独生子差派到这个世界,我们基督徒也是上帝差派到社会上做光做盐。 使命导向型教会强调点包括:
1. 比起以教堂为中心,更加注重信徒在生活的礼拜。
即信仰要在生活中活出来,这并非淡化信仰,反而是强化。 2..出于信仰的行为。
信仰带出行为,认知上的信仰和行为、行动是不可分的,没有行为的信仰是死的。 3. 从增长转向福音影响力。
从只是追求教堂、人数等外在规模上、量化的增长转为福音的影响力的增长。 4. 从以个人为中心到以社区/团契为中心
独立于他人的个人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是存在于家族、人群、社会和文化、历史之中。后现代主义从现代社会过于强调个人主义中走出来,强调社群、团契、共同体。 使命导向的教会根源于上帝就是使命导向的,基督徒也是应该人人都需要有使命导向。当下欧美教会的神学界重新思考和解释我们所熟悉的约翰福音3:16,因为上帝爱世人,赐给了独生子,所以才得以建立教会,信徒才能有信仰,我们的得救才成为可能。因为上帝已经透过十字架和复活“与世界和好”,所以基督徒要实践出“与世界的和好(太5:24,哥后5:18-20), 使得把世界引向上帝的国度。 而耶稣的生活和工作也是使命导向的,是今天我们的教会和牧师活动的依据。 使命导向教会的核心信息,即在圣经讲解和讲道中,宣布上帝对世界的终极关切应是上帝的国度,因为,耶稣传讲的核心信息是上帝的国度。 何为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https://img.christiantimes.cn/img/assets/media/editor/csv887b326m7efga9u.jpg 所以何为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即要从使命导向的观点重新认识教会。西方有神学家Bosh反思说,教会的历史,是在建制化和运动化之间反复。历史上,教会常常犯的错误是把使命只是委托给特定的人群,比如牧师、同工、传教士等神职人员,教会把自身局限在建制化里面,所以常常丧失运动性的活力。 使命导向型的牧会是从建制性的牧会向使命导向牧会转型,从而恢复其运动的性质和活力。 教会与使命导向要结合,从使命导向的视角重新理解教会和牧会。使命导向型教会是在与基督、与世界、与教会的关系中认识/定义自己并实现自己。 正是要借着恢复使命导向的视角,恢复失落已久的信仰的世界维度。就如约翰福音20:21所说的,这个世界,是圣徒被呼召和差派之地,是圣徒们履行使命的现场,比如你不仅是基督徒,你还有一个职业身份,那你如何履行你的呼召?不仅仅只是牧者和传教士是被呼召的,信徒在各行各业中也是有呼召的——这种观念的转变会影响到信徒、教会和社会,所以有必要重新谈基督徒如何为人处世。在西方社会非常强调二元论,这是希腊思维比较强的观念,认为思想很重要,行为不重要,因为后者只是身体部分,所以西方传统下的基督信仰常常很强调认信,但是看初代教会是非常强调认信和伦理的,因为希伯来思维是信仰和行为是不可分的。 使徒保罗在给以弗所教会的书信中说“教会是充满万有(世界)者所充满的”。我们需要对福音有一个整全性理解:福音覆盖人的生活的所有领域,它不仅关乎个人的呼召和拯救, 还囊括以世界本身作为拯救对象的宇宙性层面。 所以,吴博士强调说,重新理解教会和世界的关系非常重要,而这种关系是复杂多重的:
Church in the world世界中的教会
Church with the world 与世界共在的教会
Church for the world为世界的教会
Church in to the world 差派到世界中的教会
Church distinguished from the world 与世界有别的教会
Come-structure, Go structure相聚的教会和散去的教会 面对现实的多面性和复杂性(善恶共在),我们没有必要在理解教会和世界的关系时采取单一态度。因此,我们现实中的人需要真实去把握与这个世界的关系,要基于福音的精神根据具体情况综合灵活的去面对。 做为信徒共同体的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以弗所书4:11-12可以看到圣徒教会论:教会是信徒的共同体,建立教会是为了建立信徒, 教会应致力于建立为信徒的日常生活的灵性和使命导向注入活力的网络。 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是把所有信徒视为差派到世界各地和生活领域的使命者(约20:21, 17:18), 所以以平信徒神学为基础,就比如说马丁路德强调的人人皆祭司。可以说,呼召,不仅适用于牧者,同样适用于信徒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牧者是得到呼召面向教会,而信徒是以面向世界得以呼召的。牧者和信徒同为上帝的同工。 由此可以看到,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是把差传的意义转化和扩大了,将以神职人员为中心的“差派”概念扩大到所有基督徒和教会身上,使“差派”更具普遍意义。 我们被呼召的使命的现场不仅是在海外,在远方,我们所在的社区就是被呼召的使命现场,社区是地方教会的使命现场。基督徒所在区域中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都可视为是使命导向的活动。 简而言之,圣徒在世上的生活就是分散的教会的存在方式。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的牧者 使命导向型的牧者或教会要关怀即每一个人生的重要环节(出生、入教、结婚、葬礼等),特别以“基督教的方式”参与和服事,让人们体会到基督教的真理和对世界的理解,在交流与沟通当中不断传递”上帝的道”。 在教会,牧者要注重培训信徒,使信徒能够在世界里活出基督的生命。牧者的职责是装备信徒帮助信徒,使得他们能够在世界中担负祭司长的责任 。 吴博士对比说,若说曾经在几十年前的“教会成长运动”中,信徒是牧者帮助者的话;而在强调上帝国度的使命导向型教会运动中,这一模式是翻转过来了——牧者是差派信徒到世界活出基督的支持者和帮助者。牧师不仅做好自己教会的牧者,还要做好所在社区的“村长”,作为面向社区的使命导向型共同体,要整合“聚集的教会”和“散在的教会”。以前是为了聚集而分散的话, 而现在是为了分散而聚集。 时空拓展:作为礼拜的日常生活和重塑生活世界 圣徒们要过的就如同保罗说的“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事奉,乃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 信徒,成为连接教会和社会的桥梁。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注重的不再是以教堂为中心、以特定方式的拓展活动,而是把圣徒的生活情境和日常场景视为拓展现场。日常生活的所有方面,都认为是在上帝面前礼拜和拓展的机会。日常生活领域是基督徒履行使命的现场。在世界中的信徒的生活,被视作散在的教会来理解的(弗4:11-12)。我们的生活本身是一次次的礼拜活动,就如同“神是个灵,所以拜祂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祂”所谈到的礼拜的本质。 所以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的兴趣和愿景不应是召集人来填满教堂的座位,而是给人们的生活注入活力,支持他们在世界创造基督徒(新)的生活方式,并参与“重塑”这个世界。 信徒一周的生活,应是不断追问“耶稣是谁、耶稣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中,创造岀反映上帝国度的生活方式。 一言而蔽之,基督教信仰应为信徒的日常生活赋予新的动力和活力。 吴博士强调说,使命宣教型教会非常强调生活,这也是符合后现代的精神的,因为后现代非常看重生活本身,而生活本身就是最有力量的。 可以说,不仅仅有礼仪的礼拜,还有礼拜后的礼拜——“生活的礼拜”。我们要整合“以特定的宗教仪式来献上的礼拜”(相当于摩西的“圣所”)和 “在日常中献上的生活礼拜”(相当于摩西的“律法〃), 这俩者是不互相排斥的,而是相互成全的。
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积极参与社区建设 传统的教会,虽在社区开展事工,但对社区本身的建设是不感兴趣的。而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从等待人们来教堂,向去到社区与不信的人尽情相处,修复个人、社区中,追求“平安(shalom)的灵性〃,让人们也透过基督徒的灵性获得新的活力,把基督教的方案提供给世界, 使得他们也参与到重建世界的实践当中来,在所有的情况和问题中,思考如何“理解并告知”上帝的存在。 因此教会在空间设计和空间安排上,也可以多从社区建设的角度去考虑,开放空间给社区使用,有效对接社区的需求和教会自身的能力,并且教会要积极挖掘并使用信徒的各样恩赐和各方资源,比如若社区很多老年人那么是否可以做一个老年活动室。继回顾了1960年代,英美等国际教会一系列的教会更新运动尤其是2000年后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带来的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即有人把这场教会变革称之为是教会的”哥白尼式的革命”。 它是 从教堂为中心转型到以社会为中心,
从圣职人员为中心转型到以一般信徒为中心,
从教会的宗教聚会为中心转型到以信徒的日常生活为中心。 吴东日博士继续谈到,之所以他近年来开始关注英美的新型教会运动和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是因为它对当下中国教会的发展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思路,与此同时,对基督教信仰的本质精神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反思机会。 由此,他以“中国教会进一步转型途径之探索”为话题谈到了自己的思考。
他看到,当下中国城市教会仍面临严峻的挑战,一方面中国大部分的教会仍旧是以教堂(聚会)为中心的发展思路,但另一方面,社会、时代和环境发生了很多巨大的变化,如何在各种变化中,教会本身能不能牢牢把握基督教信仰的本质问题又与时俱进的更新,是最核心的问题。 而当下英美等国际教会兴起的新型教会运动跟当下国内许多城市教会发展最大的区别在于它不是以〃教堂〃(建制教会)为中心思考教会的问题,而是更多恢复其运动化的活力。吴教授澄清说,教会的建制化和运动化本身不是对立的观念,但存在以什么为重的问题,而这取决于教会对自身所处的情境的判断。 在他看来,中国教会因为自身历史和神学等多方面的原因,比较内向和封闭、边缘化。而中国教会转型的一个维度是向中国社会的转型,这要分“两步走”,—是(教会)实践的转型;二是(神学)理论的转型。 1.教会转型:
这个的关键是教会如何在中国社会中成为良性存在的问题。国际的新型教会运动是在积极寻求融入当地文化和社会中进行的。这些探索经验,会给中国教会“如何看待自己所在社会和文化问题”提供思考机会,有利于消除基督教在中国社会文化中引起的张力。 2.神学转型:
中国教会的转型的一个维度是向中国社会的转型,必然引发教会与社会、文化、制度的相关性思考,自然会带动神学的反思。教会的转型运动随之自然带出神学性思考。 吴东日博士回忆说,自己大约在15年前根据当时的挑战和情况曾经提过中国教会的三个转型,是他个人在当时的思考:
从聚会型教会转型为牧养型教会;
从边缘文化走向主流文化;
从被宣教的教会转型为宣教的教会。 而如今中国教会尤其是城市教会发展和转型15年后,吴博士认为随着英美的新型或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运动的全球化普及,它的模式和意义值得中国教会关注和探讨,在他看来“使命导向”(missional church)的教会,不以大教堂为主的传统模式,它更适合于未来的中国教会在后现代的发展模式。 因此,他把15年前的三个转型继续往前推进,在今天继续探讨中国教会的进一步转型:
从教会制度(牧者)的建设转向基督徒的日常生活的建立;
从走向主流文化的提岀到落实福音+即福音与文化、与社会的对接;
从差派神职人员的教会到人人皆被差派的使命导向/社区型教会。 而这些的转型,在他看来最终的落脚点就是需要更多培育和建立使命导向/社区型的教会。